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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      古人祈雨,爲的是飲水,是灌溉,是生存。而我的等待,卻獨爲雨天所帶來的浪漫情懷。

         夏天的雨是豪邁的,像孩童般嚎啕大哭,說來就來,一頭霧水之際,已然放晴,甚至附送一道彩虹。

        盛夏的酷熱因此而少了些許嚴酷,瞬間降溫的大地,在柏油路上冉冉飄起一層薄薄的熱氣,蒸騰在地面上,很快地路面被洗得黑亮,穿著雨衣雨鞋的孩童,在路旁積起的小水窪盡情的踩踏著,嘻鬧著。

        這樣的畫面將時光向後推到了我的童年,相似的場景勾起人無限懷想,童稚時的我如何能想到,有一天,這麼一個單純的,小小的快樂,在多年後的今天,竟教人如此想望。同樣的景物,同樣的人,只因時光的推移,只因曾經的滄海,任憑如何努力,卻再也無法回到最初那純粹的笑。

        打開塵封已久的心,問雨水,能否稍事清洗?還我一點原本的澄淨?

        雨說:唯有淡看滄桑!

       冬天的雨是冷情的,就像美人的哀哀哭泣,抽抽泣泣,纏纏綿綿的繞在人心上,打在樹葉上。

        雨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,我最是喜愛,在寬的葉子上,窄的葉子上;在厚的葉子上,薄的葉子上;在葉子中間,或是擦過葉緣,全都有著不同的聲音。

        雨珠穿過樹葉掉落在窗台上、石板上,打在泥地上,也都有不同的感覺。

        在新竹尖石鄉通往「六號花園」的路上,有一條二旁皆是竹林的小徑,十分有意境,在平日的雨天裡,信步走來,柳徑無人,傘下的天地自成一方與世隔絕的靜謐空間。

        透過層層雨幕望出去,煙雨濛濛的,四周靜得只剩下雨聲,和水氣穿透皮膚帶來的涼意。

        冰鎮了一夜的沁涼空氣,拂過天地萬物,我不由自主地將全身的毛細孔打開,全心迎接這刺骨寒意的侵佔,感覺五臟六器正一寸寸被淨化,積壓的各種心緒,逐漸變成緩慢流動的寧靜,世界在這個寂然冷清的早晨,變得深刻而內斂。

        流淚的人不一定是在哭,在哭的人也未必會流淚。總是傷春悲秋的人,傷的悲的,又豈是春秋?

        人與人之間,聚聚散散,分分合合,即便是親子、夫妻,亦無法抗拒緣盡。最終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,而在那樣的路上,誰都難免孤獨。就像此刻這條雨中的無人小徑,它的美在於它的冷、它的靜、它的濛朧不清,但它的淒亦在它的冷、它的靜,和它的看不見前方。

人生反覆爲何由?只願不悔。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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